苦

已是晚秋黄昏，风慢慢吹开了半掩的窗，夕阳的光更甚，将亮的有些刺眼的白色灯光盖过，映在我与同桌小余的侧脸上。

我仍在奋笔疾书，光线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我，但听到小余仿佛触景生情般感慨：

哎呀，这次没考好，今天又那么多作业，还有这么几年，这日子没法过啦。

我余光向他看去，没有见他的头，只知他的手离开桌面，举着也沐浴在夕阳光辉下的答题卷。

我与小余关系还算不错，便放下笔，转头对他说：我最近也是没考好，退步了很多啊。

小余摇头叹息：我和你不一样。我每天都有校外补课班要上，还有这么多习题，就算努力过了又怎么样，成绩还不是差，所以要忍受各个地方的压力。你也就那一两个差点。

小余放下手，望着窗外橘红色的世界。

我也跟着望去，兴许是想放松疲惫不堪的身体吧。

我说道：我也是压力很大的。

可你说从来没上过补课班。

必要的苦，谁都得吃。

沉默，良久的沉默。

不知何方的风变大了，带来丝丝细雨，又变鞭子，再变刀子。

成千上万的刀子似乎偏爱白色，打在小余脸上的频率很高，大概是这些刀子只催促着风尽快到达。

夕阳自已不在。

真想如古代的文人雅士，隐居山野啊。有陶元亮‘息交游闲业，卧起弄书琴’呢。我为什么不能这样?小余没有回避成千上万的刀子。

他也就语文比较好。

我道：你关上窗嘛，傻乎乎的淋雨干什么?

小余没反应。

良久，他才轻轻回头叹息一声。

我打量着他。

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打量一个人了。

他头发被刀子刮得乱了，似仍是刀子让他眼窝深陷，有些黑的脸上满是刀伤，唇边的毛虽不多，也长到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地步。

他似乎有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与愁绪。

刚入七年级时常常能听到他的欢声笑语，与那时完全不同了。

哈哈哈。小余竟笑了起来。

你说的对，必要的苦，谁都得吃。不然不吃苦只能吃刀子。他站起来，拍拍我的肩。

我目送他走进教室。

我不由得想起佛中所说的八苦：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五阴炽盛。

人生什么时候没有苦?要的是苦中作乐。我叹息，也离开了教室。。

不知何时。雨停了。

雨后的月，格外明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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